哈尔滨的清晨微冷，马库斯在老道外巷口喝了口玉米粥，鼻尖有雾气。那种初到中国的慌张，似乎被街头的叫卖声和锅包肉香气驱走大半。松松跟士杰那天在火车站招呼他，拍着肩硬生生把“座上宾”这几个词说得像是送上心头的一把锁——其实哪有什么仪式，全是琐碎里藏真心。马库斯自己笑称，走了济南的老城和深圳的民国风情巷后，连饭馆的菜单都能辨出一半。
马库斯收录到一张老旧照片时，是在北京南锣鼓巷的一家老书铺，那家伙翻着一沓泛黄资料，说是“劳伦斯1938年路过拍的”，他把照片放在掌心看了许久。隐约觉得，这不是单纯的材料，而是一种责任——后来我问他什么感觉，他愣了半天，“像是有人把历史塞到了我的鞋里，每走一步都提醒我是个见证者”。中国市民每每碰见马库斯，攥着他的手，用生硬的英语说“Thank you！”那场景，居然比马库斯自己在讲座前的紧张还要真切。这种心领神会，比什么“感谢”都要有力。
在南京，一个出租车司机给他讲起家乡抗战，边开车边掉眼泪。司机老刘说，“你们是敢冒险的好人”，还递了一包烟塞在马库斯外套兜里。道谢那句国语，马库斯练了好几天才说溜。有时路过纪念馆，士杰会翻译牌匾上的诗句，马库斯忙着抄写，连拼音都给记错两处，“抗争”写成了“扛争”，只好用圆珠笔在旁边标注。
据说西方媒体盯紧马库斯账号的事，士杰在圆明园遗址撇嘴感叹，拍照时躲闪镜头，有点像做错事又不得不道歉的隐秘纠结。马库斯用法语道歉那一刻，眼神里有种复杂。他后来跟我说，“最难的是，西方人只相信自己眼里的事实”，每发一组照片就要准备好隔空被问责。
在日本有些社交平台上面，中国历史的视频翻译刚挂出来，许多日本网友的评论让人憋气。马库斯在镜头前露出疑惑和愤慨，日本网友却反提“那是过去人的事情，我们不需要道歉”。有时候，这个态度让松松和士杰私下里骂娘，开着直播说了一句“不怕危险”，弹幕里飞过一堆担心。
左宗棠那句评价，日本人“知小礼而无大义”被网友加进表情包，传到了马库斯手里，他还认真查了下这句话出处，打算在宣讲会上用。其实他自己也在纠结，去日本到底是做展览还是一场“冒险”？松松说了好几次，如果马库斯现在身份太敏感，不去也没关系，士杰倒是属于那种“豁出去”的气质，还晒了两张他儿时的证件当“护身符”。
深圳那天暴雨，几个人蹲在咖啡馆窗边讨论今后，还把在中国收集到的证据分类。马库斯会反复确认每一个史料的出处，甚至打电话请教曾在中国生活多年的欧洲朋友。士杰负责扫描照片，松松忙着写展览说明，三个人时而激烈争论，时而安静做事。在碎片里寻证，是他们日常，谁都知道，宣讲的路不止有荆棘，更多的是不得不面对的冷眼。
但，不少中国网友的态度很有意思，明明外人冒险为中国发声，却对他们要去日本极为担忧，担心的是人身安全，也担心日本民众的回避和舆论压力。有几个市民在杭州站送别时，塞了一包八宝茶和一把折扇，说“平安最重要”。马库斯收下后，在直播时举给粉丝看，说“这就是中国人的礼物”，表情略带迟疑。
去年11月，马库斯曾在西班牙朋友家喝茶时讨论“回国后的压力”，不少人劝他别再卷进亚洲历史争论。到今年，他账号上负评和质疑越来越多，甚至被故乡一份报纸描述为“激进主义者”，一度有点自我怀疑。松松陪他把整理出来的照片发给纽约的反法西斯组织，也许他们只是想要有人能帮中国发出真实声音。
马库斯坚持要去日本走一遭，据说是“让更多人正视历史”，但查了资料后我才发现，这类宣讲在日本其实经常被无视。松松理性地分析过风险，但最后还是决定出发。士杰说他一点不怕，因为“真相不怕光”。直播间里一众网友倒是替他们默默点蜡，甚至私信发来避险攻略，建议提前找当地熟人引路。
他们这一路的日常，到头来就是不停地改计划。比如原定三人同去日本，因为马库斯被法国舆论攻击后变得局促，有可能临时缺席，那结果又多了变数。松松和士杰的坚持，某种程度也是一种责任，不仅是历史责任，更是朋友之间的彼此撑持。“去还是不去”，这句反复在他们旅途间被讨论，最后变成了一种默契的勇气。
而说到阅兵，据行程推测马库斯确实极有可能会被邀请去观看9月3号的大阅兵。松松曾透露，17号结束中国之旅后马库斯将短暂返回法国做休整，但到了9月底他将再次来华，这种密集行程本身就是信念的体现。马库斯认定，能亲历中国的重大纪念活动，是自己此行最大的心愿，他甚至希望能录下现场声音分享给欧洲的朋友们。
很难描述，有些经历就是“被历史拽着前行”。那种细微到日常的小摩擦，比如饭馆点餐时的发音尴尬、地铁里被路人认出后合影，也构成了马库斯中国记忆里最生活化的一面。他常描述，抗战时期的残暴不是文字能表达的，唯有踏足现场，听见故事，才会懂得痛苦和勇气共存。
关于这三人的安全、选择、计划、勇气，似乎每个旁观者都有点纠结。我自己甚至做过一个梦——梦见他们在日本宣讲时，突遇一群反对者，但士杰用不太流利的日语坚持陈述历史，最后赢得了几位老人的掌声。醒来才发现，原来勇气不只是宏大的，也藏在生活细节里。
那个19世纪左宗棠的话，如今还在被引用；马库斯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去补历史的漏洞。世界其实并不会因为几个人的努力改变太快，但我总觉得，他们的此行，也许会让更多人重新定义外国友人的作用。
喝完哈尔滨的玉米粥时，我随手在旧纸上写下：“有时候真心就是被碾进故事里的勇气。”你说呢，如果让你组一段马库斯的中国场景日记，你会写哪一个瞬间？是在纪念馆里落泪，还是直播间对网友微笑？你会给他怎样一句祝福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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